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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非痴愚实乃纯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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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41章 小童子(求月票求订阅)(1/ 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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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来人,去把本将帐中的地图摆上,多点些烛火。”

裴民向亲兵吩咐着,才一转身,忽然又听身后有个稚气的声音道:“裴将军,这营帐扎得不对,你不重新扎过吗?还有那壕沟也太窄了。”

裴民转头看去,见说话的却是个小童子,才十二三岁模样,身量虽长,头发分作左右两半,在头顶各扎成一个总角。

再一看,别的讲武堂学子都是志学之年,虽未加冠却已束发。只有那一个小童子顶着总角的发型,让人有些不真实之感。

“怎么混进来一个这么小的?”裴民下意识便问道。

那小童子听了他这一问,正色道:“学生张光第,并非混进来的,学生乃是讲武堂第一名,先生特许让学生来的。”

末了,他还加上一句。

“策试、武试、射试、德试等诸科,皆是第一名。”

裴民一愣,勉强泛起一丝笑容,道:“后生可畏,未来可期。”

“将军不下令重新扎营吗?”

“士卒们急行军一天都累了,我们就在峄县城外,紧挨着城墙,又有峄县守军协防,而且南军必不敢偷袭我们,不用那么谨慎。这也是本将体恤士卒懂吗?你们要知道,这个……纸上谈兵是不好的。”

“扎营要义在于‘壁垒森严’四字,我们这支兵马皆是新兵,若没有深沟坚垒,万一遇敌便是以性命去填。将军今日体恤士卒,实则是害了他们。这次不扎好营盘,下次是否又有理由草草了事?如此一来,如何能练出一支令行禁止的强军?”张光第小脸郑重,一张嘴吧吧不停。

裴民被当众这样一说,觉得有些掉面子,只好道:“休要读了两本兵书便以为能在本将面前指手画划?本将的深意你不知道而已,别在这说闲话了,去演示军议吧。”

“喏!对了,学生回去之后还要写篇行军见闻给先生们批阅。今夜在裴将军营中所见,学生会如实所述。想必先生们一定能明白将军的深意。”

“嘿,你这小鬼头……不对,你这小童子,是想要胡闹不成?”

裴民忽然发现,自己竟然没有办法挽回面子了。

——小鬼头也不懂得说话委婉点给人留点台阶,真讨厌……等等,这些学子居然是要写行军见闻的啊?要是一开始自己就令行禁止,让他们报到国公面前夸夸自己该有多好!

又错过了一个机会,娘的,也不早说。

正纠结时,有人走到他身边,用极低的声音附耳道:“裴将军,光第是张永年张将军的次子。”

说话的人是桂皮,在讲武堂任‘掌馔官’,这次是负责过来带队照顾这些学子的。

一路上裴民都待桂皮很客气,因为他知道桂皮本是王家的仆人、王珰的长随。讲武堂掌馔官只是负责生员的起居食宿,属于不入流的小吏,但这个位置上历练两年,往后的前程又能差到哪去?

裴民意识到,桂皮过来低语这一句,不是为了帮张光第,反而是为了帮自己。

张光第……刚才居然没想起来!

张永年的两个儿子裴民都听说过。

长子张光耀,张永年在巡捕营是就给长子定了婚事,要娶的是耿叔白的女儿,当时耿叔白还只是其麾下千总,如今已是贲锐军总兵,只等张光濯三年孝期一满就成婚。

不提这总兵之婿的身份,依楚朝旧例,张光耀也可以荫袭一个锦衣卫副千户的职。这一出仕就比裴民十年熬出来的百户高一个头……没想到张光耀拒绝了,说要凭自己的战功谋功业。

这事当时在山东闹得还蛮大的,很多人担心此例一开,山东武职再也不能荫袭,事实也是如此。

张光耀拒绝荫袭之后,张光第也拒绝荫袭。之后越来越多将门子弟不再荫功袭封,这也成了山东不成文的规定,讲武堂这才成为山东武将子弟出仕的首选道路。

很多人怀疑,这兄弟俩是受国公爷的指使才这么干的。

至于张永年的次子张光第……裴民知道,这小鬼头与王珍的女儿定了亲……

“咳咳,就依你所言,营帐重新扎过,壕沟再挖深一些便是。”裴民道。

张光第又抱拳道:“还请将军派人挖建茅厕。茅厕选在下风处,远离水源、灶台。深两丈,须有木板盖住,每日掩埋……”

裴民心中暗骂:“这得寸进尺的小鬼头。”

不过他以前是厂卫,确实没这方面的经验。

“好!依你所言,本将愿意从善如流啊。”

——回头把‘从善如流’写到你的行军见闻里,知道吗?

好不容易应付了张光第,裴民终于把这群学子请到了帐中,开始演练军议,他大马金马坐在主将位上,一摆手,让下属去把当前的情势说了。

“你们议一议,眼下如何是好。这是对你们的考试,你们不可问本将的意见,明白吗?”

“明白!”

……

“我们领到的军令是驻守城池,如果南军来攻城便坚决反击。但现在情况不同了,我们来的时候台儿庄已经丢了。我们既无攻城器械,又无舟船,兵力也少。能守住峄县已经不易,怎么就敢去攻打台儿庄?”

“但要是让南军在台儿庄站稳脚跟,他们的粮食、物资就能通过运河从南面运上来。越往后越难打。”

“不对!只要我们守住峄县,等到大军解决了北面的建奴,调过头来就能收拾了南军。”

“我也觉得李平说得有道理,只要我们能守住峄县,就是完成了任务。马时胜投降是意外,将在外,当审时夺势,以大势为重。”

那名叫李平的学子显得颇为沉稳,又道:“你们觉得,南军是否会继续进攻峄县?”

“应该不会吧?眼下他们要敢开战,岂不是沦为笑柄?”

“不。”李平道:“我认为南军很可能攻打峄县。先生说过,不能用固有的思维来揣度敌人,而要站在对方的角度想。徐州总兵关明这人,以前就是个打家劫舍的流寇,本就不在乎名声。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不会继续开战,恰是最危险之时。”

“还有,台儿庄的城廓太小了。”

“城墩太小了?”

“不错。”李平道:“台儿庄本只是庄集,因漕运需要建了城墙,城墙内不过两顷有余,又建了河道总署、参将署、泰山行宫、兰陵书院等等,把本就不大的城廓挤得满满当当。现在南军数万兵马驻扎在城外,有那么多粮食物资要堆积。台儿庄不适合作为他们的长期据点,他们打下峄县才能更好地在黄河以北布置兵力。”

……

裴民并不说话,使了个眼色,让自己的文书快点把这些话都记下来,他明天还要去和花爷议事呢。

——笨蛋,那句“先生说过”就不用记了啊……

花爷也认为南军不会继续进攻。要是这时候自己提出有理有据的不同观念,应该能让对方刮目相看吧。

裴民想到这里,转头一看,却见张光第站在那里,手揣着下巴,从头到尾也没说过一句话,只是看着地图沉思。

看来这小鬼头只懂安营扎寨这种小事,遇到兵法战略果然就闭嘴了……

“我们该去收复台儿庄!”张光第忽然开口道。

他和别的弟子都不同,说想法的时候眼神极是坚定。

“不可,我们只有两千人,加上花将军的兵马也只有五千,南军却有数万人。”李平道:“去收复台儿庄太危险了……”

“趁着南军立足未稳,我们必须去收复台儿庄。”张光第道:“等大军解决完建奴再来,伤亡只会更大,而且我们的大军未必能那么快南下。”

李平道:“我认为在峄县以逸待劳更好。”

“必须马上收复台儿庄,否则南军攻完峄县还要攻兖州,攻完兖州还要攻济宁。只有以迅雷之势不给他们一点北渡黄河的机会,才能威慑南军,休想趁虚而入!”

“南军占领台儿庄兵不血刃。而我们发兵去打,轻启战端的就是我们……”

“那又怎么样?”张光第道,“我们是将士啊,将士的职责不就是守土杀敌吗?我们不是来和贼寇讲道理的啊。如果有亲戚收买了你家的仆役、拿了你的家产,难道就因为顾忌别人的风言风语,就不把你的家产拿回来吗?既然迟早要拿回来,风言风语也都会有,早拿回来才是明正言顺。”

李平又道:“问题是我们根本就难以攻城!台儿庄四面都有水路,又有数万徐州兵马在外围驻守。我们一没兵、二没船、三没攻城器械,连墙都摸不到!”

“我们有船,也能攻入台儿庄。”

张光第说着,转头看向裴民,道:“裴将军,你这个地图太小了,我要一张大的地图。”

裴民本来心下一惊,还以为这小鬼头要让自己发表意见,听是要地图才松了口气。连让人又转了张地图。

张光第走到地图前,抬手一指,指在滕县的位置上,道:“我们走这里,去腾县。腾县在运河上游,有微山湖,微山湖上有停泊的运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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