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糟了!”
梁言心中一惊,他是万万没有料到,这个酒疯子前一刻还在装疯卖傻,下一刻就突然朝他们两人出手。
他倒是不惧此人的神通,只是自己用天机珠隐藏了修为境界,此时如果运转灵力,将酒散人的神通化解,那不就等于是露馅了吗?
可如果不去化解这门神通,梁言还真无法确定,自己被这酒疯子的醉意所染,会不会把此行之事都和盘托出了?
就在这进退维谷之时,前方的阿呆却忽然转身,右手大袖一拂,那弥漫而来的酒气被他衣袖一扫,居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咦?”
那躺在地上原本睡眼惺忪的酒散人,此时也忍不住轻咦了一声,又伸手揉了揉眼睛,似乎想要看清楚阿呆到底用了什么手段。
其实阿呆刚才的这一招,名为“白云出岫”,乃是他根据邪医谷宁不归所传的“万化玄经”和自己前半生所学道法而自创的武学奇招。
所谓“流水下滩非有意,白云出岫本无心”,此乃道藏之中,顺天应时,巧夺造化的神妙法门,被他运诸于武学之上,更显得玄奥非常。
要说这酒散人,虽然对宫主心存不满,可到底是乾元圣宫之人,他见木散人带了两个宗外之人入内,嘴上虽然不说,心里却有一丝警惕。
他以酒入道,神通虽然不能说是七大散人最强,但却有一种特别的本事,那就是对于危险的嗅觉。
这种嗅觉是一种本能,因为别的修士斗法,都靠神识和五感御敌,而他对战之时,却常常把自己弄得大醉伶仃,五感早就丧失,神识也是模模糊糊。
但酒道神通却给了他一种对危险的嗅觉和自保的本能,每每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躲过敌人的毒手,这种神通玄妙非常,并非一般修士所能修炼。
酒散人也不知道为何,他刚才看见这两人,就有一种心悸的感觉,似乎大难临头,尤其那个只有聚元境修为的修士,更是给了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。
这种感觉来得快,去得也快,虽然只有一瞬间,但还是让酒散人起了疑心。
他刚才出手试探,便是想要试试这两人的成色,如果他们不做防备,那酒散人自有办法可以问出这二人的底细。
但如果他们出手抵挡,酒散人也可以仔细观察二人的神通,看能否从中瞧出端倪。
只是他做梦也想不到,阿呆对真气的把控妙到巅毫,所发气劲全部藏于袖中,刚才随手化去了他的神通,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。
“这人刚才用的什么神通,为何我竟看不出他的半点根脚来?”
酒散人心中惊讶,右手藏在袖中,还待再要掐诀,却见前方的木散人忽然转过头来,眉头微蹙道:
“你要装酒疯我也不拦你,但这俩人都是我请来观礼的,莫要失了礼数,传出去惹人笑话!”
酒散人原本还要再做试探,可听到木散人这句话,忽然又有些心灰意冷。
“长醉莫道无情,酒醒自有伤心,也罢也罢!”
他说着抬手从腰间解下酒囊,仰头猛灌了一口,接着一个鲤鱼打挺,化作一道遁光,倏忽间就消失在了山道上。
“师弟胡闹,让秋道友见笑了。”木散人冲着阿呆拱了拱手,口中淡淡道。
只是他表面虽然在赔礼,但骨子里却有一股傲然之感,并没有看出丝毫歉意。
“呵呵,老夫一把老骨头了,自然不打紧。只不过我这弟子才聚元境的修为,当不得诸位道友的试探,还请贵宗不要为难于他。”阿呆不软不硬地说道。
木散人微微点头道:“秋道友放心,此事不会再有第二次,两位随我来吧。”
他说完这话,也不看两人,转身便走在了前面。
梁言和阿呆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谨慎,这乾元圣宫能人辈出,法术神通更是无奇不有,看来在没有见到此行的目标之前,还是要慎之又慎。
他们两人在心中暗自警惕了一番,脚步没有丝毫停顿,径直跟在了木散人的后方。
三人沿着山道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,就看到前方的山壁向左右裂开,露出了一条狭长的通道。
通道之后,是一个巨大的白玉广场,仿佛一个倒扣的大碗,凹陷在山峰的中心。
梁言等人来到此地,就发现那白玉广场上,早就已经站了数百名乾元圣宫的弟子,修为最低都是筑基后期,此时此刻全都垂手而立,无一人胆敢私下交谈。
再看四周,都被悬崖峭壁所包围,而正对面的山壁前方,有一尊数百丈高的巍峨雕像,上接云层,脚连大地,仿佛亘古神明,正俯视着芸芸众生。
那雕像虽然只是模模糊糊有个轮廓,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个道服男子,脸上五官都看不清楚,但却给人一种道韵悠长的感觉,似乎连看他一眼,都要心怀敬意,顶礼膜拜。
而在这巨大雕像的右脚边,还立着一尊只有十余丈高的石像,石像所刻画的,乃是一名方脸长须的布衣老者。
此时此刻,根本不用木散人开口介绍,梁言也知道这两尊雕像的来历。
其中那个数百丈高大的通天雕像,自然便是道祖像,而它右边那个十余丈高的石像,则是乾元圣宫的创派祖师,九宫道人。
梁言瞧得心中腹诽,暗暗忖道:“这九宫道人将自己的雕像立于道祖像旁,供后世弟子一同祭拜,其心中想法不言自喻。难怪乾元圣宫的修士在外行走,总以道门正统自居,自觉天生高人一等,原来都是继承了这位祖师的意志。”
只是他的这些话,不可能真的说出口来,此时再环顾左右,就发现周围那些悬崖峭壁之上,居然还分布着八块突出的石台。
每个石台之上,都站着几名修士,只不过看他们的服饰打扮和神态表情,应该不是乾元圣宫的修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