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弄明白他姨母的意思时,眉头渐渐收紧又放开,“姨母的话我愿意听。”
“我们敌对良久,但是现在大阏氏是说,要让我的女儿嫁给你的外甥吗?而且是明确知道她已经怀了身孕的情况下,大阏氏从来都不是会轻易动作的人,也会谨守自己的规则。所以我想问问我的女儿,还有她的孩子,到底符合大阏氏可以利用的哪个条件?”可汗叔叔老迈的面孔之上充满慈和的疑问!他老是习惯用那副和蔼可亲的面孔欺骗他的对手,他的手腕已经软弱无力,他的尖牙早已脱落殆尽,他甚至没有力量,与任何人为敌。可是在这副面孔之后的,他的手臂会伸到任何,有利益可以攫取的空隙的,哪怕是要他为此削尖了他的脑袋!
大阏氏抬起头来,看着这个,刚刚生过病,但是,现在语调铿锵的可汗叔叔,心上真是有几分懊恼,他的那副铁铸体格,“符合的条件有太多,我不想赘述,只说一条,对叔叔您好的理由吧?最近西突厥的贵族子弟们,学来了汉地里的恶习,他们讨厌不贞洁的女子。认为,只有那些卑贱的人,才会反复染指同一个女子,他们说汉人说的没错,女人的贞洁就是她们的命。而我想帮助叔叔的,就是在那些谣言四起之前,折断他们的翅膀。让他们的侮辱从一个高贵女子身边走开!”
“可汗会看出,你故意拉拢我的用意!”苍老的声音脱离病态,“所以即使是想做像这样的好事,也透过可汗的旨意吧!我们的私下交谈会引起许多不必要的误会。”
“叔叔认为,可汗会推荐的人选有哪些呢?已经沉迷于望向那些山川河流的可汗,他的眼睛不会看到这些细小的琐事了。而原本与叔叔的女儿联姻的世族,他们一旦听到风声,会以侮辱他们的名誉为理由迁怒于叔叔。但是如果是我的外甥,从中接下了您的女儿。他们矛头,就会改为指向我!那样,你还可以顺理成章的,继续接受盐务监理的信任。否则叔叔以为,他们会使出的绊子,最直接最简单的是什么呢。恐怕他们会向可汗举报,要求剥夺了您监理盐务的权利。在这个时候惹是生非,可不是您所愿。您需要接盘的人,而我愿意接到个盘,包括之后错综复杂的讨厌。”大阏氏目光深如幽潭。
“为什么做没有理由做的事?”可汗叔叔的目光深如潭!
“其实,想要再晚点给出答案的,不过为了让你放心,我也当然可以提前。叔叔监理的盐务要和从前掌握在我族人手中一样,对我族人今后所进行的一切有关盐务的行为高抬贵手,多加通融。也就是说,今后有关盐务上的所有决定由我来做,而叔叔您去领名声与俸禄吧!汉人这样称呼那些金银珠宝,我觉得它们很好听。”大阏氏微倾唇角,那是一个随时都能转化成动力的微笑。但她始终运用灵活。
可汗叔叔眉目纠结了一会儿之后,将目光放到了大阏氏的外甥身上。
少年也跟可汗的叔叔一样,刚刚从云山雾罩的迷惘之中清醒过来,明白了他姨母的目的。他在慌乱之中,抬头时看到可汗的叔叔将目光望过来,那里面的光泽如同摆放了兵器齐全的交锋战场,他想起了他的样子,姨母竟然让他在这么不堪的时刻来见可汗的叔叔,威胁的意味,嘲讽的意味,现在对这位可汗叔叔的全部讽刺,都展现在他身上。而他却因为这样的情景,更要为他姨母的阴谋卖命,否则他就再无退路,即使不是因为现在这样,他的身份也让他离不开他姨母的扶持。但他始终不知要以何种眼神,回应可汗叔叔望过来的眼神。或许他们都只希望他懦弱,如同傀儡。